048：在雪梨認識中國 (貳)

來到雪梨之後，會意識到「嗯！這是中國人」，是從口音和說話方式開始。走在路上，尤其是市區和中國城週邊，一定會跟一批批年輕的亞洲臉孔擦身而過，就在那經過的一秒瞬間，總會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，也就在那一秒瞬間，總能清楚辨別，對方說的是自己熟悉的語言，還是其他國家的語言。可是，只要中國人一開口，我腦中總會突然Lag一下，發覺自己對對方說出來的語言，似乎感到既陌生又熟悉。

我知道那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，來自於口音和說話方式，但也花了好一段時間，才稍微辨認出「啊！這就是北京腔！」、「啊！這是浙江來的！」，或是「啊！這應該是南方來的！」當然，有很多時候，也只是很隱約感覺到口音的不同，還稱不上能夠精準定位對方來自哪裡。

通常，跟台灣人比起來，中國人的口音聽起來比較捲，尤其是北方來的，更是捲的不得了。我現在的室友兼二房東，就是北京人。我剛開始聽他說話時，內心不斷泛起的OS是：「我的媽呀！這就是標準的普通話嗎？好捲啊！」加上他說話速度又是無敵快，只要他一激動說話，就是標準北京腔像機關槍一樣連珠砲地從口中散射出來，快到我都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，一度懷疑這是中文托福的聽力測驗嗎？

同理，這裡大多數的中國人，只要跟我說上幾句話，接著就會問我從哪裡來，我通常只要說是台灣來的，他們幾乎都會說：「我在想也是台灣來的，你們的口音都聽得出來。」剛開始聽到這樣的回應時，我一直在想：「哇靠！是怎樣！口音連藏都藏不住。我知道我的口音很明顯跟一般中國人的口音不同，但這些人究竟是從哪些點判斷我是台灣來的，而不是從南方省份來的呢？」

後來，類似的情境多了，我不免好奇反問：「你們是怎麼聽出我是台灣來的？」大部分人都會稍微想一下，然後說：主要是口音，台灣來的說話都比較軟一點，沒有那麼捲；另一個是說話方式，台灣來的說話都一個樣，還挺容易辨認。

所謂的「說話都一個樣」，到底指的是甚麼，我問到的大部分中國朋友都說不太上來，只說聽得出來、很明顯之類的話。直到有次室友請了一桌朋友吃火鍋，順便邀請我一起吃，席間有位朋友T聽到我是台灣來的，跟我說了幾句話，就對我說：「你們台灣來，一說話就聽得出來。」

我跟T說：「真的嗎！是怎麼聽出來的？」跟其他人說的類似，他說：「你們說話比較沒那麼捲，不過，最容易聽出來的是說話方式，你們台灣來的都有些習慣的說話和表達方式，跟我們不太一樣。」

「是喔！？像是？」我反問道。

「你們台灣來的，說話都很習慣用一些語助詞，像是「XXX...喔！」、「XXX...嗎？」，還有，尤其是女生，特別喜歡說「真的假的！？」」

當T故意用女生的聲音，模仿著他聽過的「真的假的！？」，讓我腦海不禁閃過我人生中無數次聽到的「真的假的！？」想完一遍，不由得跟著噗哧笑出來。

他這一模仿，讓我有種被抓到小辮子的感覺，我也隨之驚覺，所謂的口音和說話方式，早已不知不覺融入生活的每個細節，你以為對方沒辦法區分清楚，其實對方都知道，只是有沒有能力說清楚他是從哪些點辨認出來。

不過，這個經驗也讓我開始留意中國人的口音和說話方式，尤其是年輕一輩的中國學生，除了各地口音不同，他們都有些共同的說話方式和用語，值得在之後有時間的時候，跟大家分享。